引养老金活水改善股市供求关系

　　新年伊始有两则非常引人关注的消息,看似互不相关,实则密切联系。一是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个人所得税递延缴纳的税收优惠政策经有关部门同意开始正式实施,业界称之为“中国版的401K计划正式启动”;二是关闭一年多的A股市场IPO闸门大开,短短一周就有十几家公司的招股说明书密集发布。

　　之所以把这两则消息放在一起,是因为当前迫切需要建立养老金体系改革与资本市场的良性互动关系。

　　供需失衡是困扰股市的关键

　　近几年来中国股市持续低迷、阴跌不止,市场融资功能萎缩、投资功能丧失。简单地把沪深股市的疲弱不振完全归咎于国内宏观经济以及欧美经济危机的影响是非常勉强的,至少是不全面的。笔者认为,造成A股疲弱的根本原因或说决定因素是股市自身的供求关系始终在恶化。2005年末,A股流通市值仅有1万亿元;到上一轮大牛市的2007年末,流通市值最高达9万亿元;到2013年底,尽管上证指数仍在2100点的低位徘徊,但两市流通市值已高达创纪录的19.8万亿元。过去6年多,在股指下跌60%多的同时,流通市值却又增加了1.2倍,翻了一番还多。

　　在当前市场仍处积弱难返和大量配套改革尚未健全之时,又加上IPO的大规模重启,结果可想而知。出于对未来供求失衡的担心,市场近期选择了破位下行来对新股恢复发行进行了信心投票。

　　中国资本市场尽管已发展了二十多年,但依然没有摆脱“新兴加转轨”的特征,供需失衡作为困扰市场健康发展的一个关键问题,无论是在市场亢奋还是低迷之时,一直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只不过表现形式各不相同。供需失衡一方面表现为供给过度且质量参差不齐,即便在市场极度低迷时依然如此;供需失衡另一方面还表现为需求不足,即机构投资者发展不足,市场稳定力量不足,仅有的一些机构如公募基金,其行为亦散户化,没能成为稳定市场的长期力量。

　　当前,中国资本市场发展又到了关键时刻,需要进一步推动全面配套改革,并采取强有力的措施解决困扰市场多年的供需失衡问题。短期内通过完善新股发行体制改革,恢复市场融资功能,为市场提供内在质地更高的上市公司以满足投资者的渴望,是非常有必要的。但从中长期来看,未来中国资本市场发展应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本质要求,进一步推进包括证券发行、交易、分红、信息披露、退市、监管等一系列制度改革和多层次投资者体系建设,真正发挥好资本市场资源配置、优胜劣汰、促进经济结构优化的功能,以此迫使上市公司尽快提升核心竞争力、创新能力和盈利能力,促使包括证券投资基金、保险基金、养老金、社保资金在内的长期资金和普通投资者都能够从市场稳步上涨中获得稳定的长期回报,从而分享中国经济长期稳定增长的红利。

　　养老金

　　是资本市场的重要支柱之一

　　1月3日,证监会新闻发言人明确表示,目前在积极推进加快推动养老金、保险基金、公积金、QFII、RQFII等境内外长期资金入市。在上述机构投资者队伍当中,包括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在内的养老金的作用至关重要,它是构筑资本市场坚固大厦的一个重要支柱。

　　一直以来,鉴于在庞大的养老金总资产中,企业年金占比过低、投资效率较低,业内人士不断呼吁借鉴美国的“401K”制度,通过税收优惠政策,实施“中国版养老金401K计划”,鼓励企业和事业单位建立年金并进行投资管理以及个人积极参缴。此次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与国家税务总局制定的税收递延优惠,必将极大地激发个人缴费的积极性,直接带动企业年金市场规模的上升,能够为资本市场带来源源不断的活水和新鲜血液,无疑是业内的一项重大利好。

　　所谓“401k”计划,是指美国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起发展的一种社会保障和养老金体系,即每一个美国老百姓都有一个养老金计划,个人和其所在企业每个月都放一部分资金进去,这些资金交由专业机构投资者进行投资。国家给予延迟纳税和税收优惠等政策支持。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了资本市场发展和国民财富增值的良性互动。可以说,近几十年来的美国资本市场完全是由于本国的长期资金、长期机构投资者的源源不断流入才发展起来。

　　美国版“401K”计划的

　　三大借鉴

　　对于美国版“401k”计划,至少有三方面值得中国借鉴。

　　一是有助于我们壮大企业年金规模,积极引导企业年金乃至整个社保体系资金循序渐进地进入资本市场,获得更加稳定和长期的收益;同时也支持企业年金作为长期合规资金,投资资本市场,形成多元化、专业化程度高、具有竞争性和互补性的合格机构投资者格局。

　　二是有助于借助养老金这一金融工具,使资本市场可以变成管理和吸纳流动性的蓄水池。当前我国资本市场完全有能力接纳更多的资金进入市场,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进一步扩大直接融资比例,这样既能让充沛的流动性为更多公司分享,解决一大批民营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也能降低当前中小板和创业板的估值水平。

　　三是有助于引导无论是机构投资者还是个人投资者,形成长期投资、价值投资的投资风格和理念。

　　三方面

　　推动中国版“401k”计划

　　当然,推动中国版“401k”计划是一个系统性工程,需要周密规划,不能一蹴而就,仅仅依靠证监会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财政、税务、社保以及发展改革等部门的共同推动,应从战略和全局的高度认识这件事对于社保体系的完善和资本市场发展的巨大意义。

　　第一需要从国家层面做出一系列的制度性安排。比如说税收优惠,在各个部委的协商和共同推动下,延迟纳税制度和对于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的减免优惠政策已开始实施,这是顺利推行这一制度的关键。

　　第二需要对资本市场相关制度进行重大的调整和变革。比如,进一步改革新股发行制度,完善各项监管制度,制定严格和可操作的退市制度,尽快出台鼓励上市公司分红的政策,提高上市公司投资价值,使包括养老金、社保资金、保险基金等在内的长期资金能够从市场上获得稳定的长期回报,确保这些长期资金的投资收益。

　　第三在强调严格控制风险的同时,加快债券市场的发展。要吸取欧美国家养老金过度投资于风险高的股票而损失惨重的教训,适当控制投资股票的比例,重点投资于固定收益证券的投资组合,来降低和避免资产损失。同时根据企业年金的投资特点和我国资本市场的现状,加快债券市场的发展。

　　目前来看,以养老金体系改革为切入点和突破口,有可能实现与资本市场的良性互动,有可能推动资本市场供需关系的持续改善。我们有理由乐观地预见,未来扩大机构投资者在资本市场的占比,无论是在信心还是实际资金供给上,都将对A股市场构成巨大的长期利好,这些中长期资金将成为提振投资者信心、稳定股市运行和重塑价值投资理念的基本力量。

　　(王 军 作者系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咨询研究部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