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季度的经济数据公布后，关于未来经济增长速度的争议很大，相关的担忧也很多。其实，中国经济的长期增长潜力仍然较大。
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是因为我们生产能力跟不上吗，还是因为没有需求？显然是因为没有需求。今天中国市场上，基本每个产业都产能过剩。所以，劳动力的增长放缓，解释的是生产能力增长缓慢，但这不是制约中国经济的主要因素，至少中短期不是。中短期内，把中国经济放缓的原因归于劳动力这个因素，还为时过早。
更重要的是，不能只看劳动力的人数，还要看劳动力的素质。中国劳动力的素质在所有发展中国家中是最高的。
我们有一大批初中甚至是高中毕业的蓝领工人，确实素质高，到其他发展中国家看一看，就会特别有感觉。以印度为例，印度文盲率是30%，妇女文盲率甚至达60%。印度对文盲的定义跟中国不一样，中国的文盲有一个识字数量标准，印度是不能签出自己的名字就叫文盲。
这几年中国劳动力的素质还在提高。我国每年700万大学毕业生中有约1/3是学工程的，工程院校的毕业生应该相当于西方国家工程硕士毕业生。
值得注意的是，劳动生产率是顺周期的，经济增长快的时候，劳动生产率增长也非常快。不能说中国这两年劳动生产率下降，未来就呈下降趋势。
比如，工厂生产电脑，经济好的时候销量很高，但不能马上雇工，所以要求加班加点，把工作效率提高，这时每个工人生产的电脑量上升。相反，经济不景气的时候销量下降，但也不会大幅度解雇工人，销量下降的速度远远超过工人被解雇的速度。
其实，要探究中国经济发展潜力，必须考虑几个因素。一是和美国人均GDP的差距。一个经济体的增长潜力，更多的是取决于人均GDP与领先国家的差距。美国是经济发达国家，是领跑者。全世界人口超过1000万的国家，没有一个人均GDP超过美国。中国现在的人均GDP是美国的19%。当年日本、韩国的人均GDP达到美国的19%后，还有5年到10年时间的经济增速都高于8%。二要考虑人口与制度。一个国家的基本制度决定了这个国家未来成长的潜力，文化传播、人口素质也决定了未来增长的潜力。中国人口素质比较高，宏观经济管理比较谨慎，同时开放度比较高，作为第二经济体是具有赶超能力的。
在传统行业面临危机的情况下，中国经济要保持稳定增长，迫切需要发现并培育新的增长点。现阶段中国经济有三个新的增长点。
一是基础设施建设。在北京等大型城市，居民家中家用电器水平、家庭住房面积、整洁程度不比伦敦差，但出门环境很糟，空气污染严重，交通拥堵，公共交通跟不上。除了北京，其它地方基础设施也跟不上。2011年，中国人均基础设施拥有量仅是西欧的38%，北美地区的23%，日本、韩国的18%。如果中国用20年时间将人均基础设施量赶上上述发达国家，那么未来5年到10年，平均每年可以拉动GDP增长达4.5%。
二是产能更新。中国过去投资的一些产能，包括钢铁等都是高污染、高排放、低能效的，必须更新改造。北京的大气污染主要是周边的重化工业带来的，在北京周边有3亿吨的钢铁产能，怎么治理？道理很简单，给其政策，搞置换，把破旧钢铁厂拆除，然后引导投资去建世界上最先进的沿海钢铁厂。仅五大耗能行业——有色金属、钢铁、电力、化工、建材，更新一遍高污染、高能耗的产能，就需要10年时间，其每年将拉动GDP增长1%，由此带来的低污染和低能耗将令国人长期受益。
三是居民消费。经济结构调整的第一个征兆，就是消费开始往上涨。再过四五年，消费占GDP的比重应该能达到50%左右，那时消费将成为中国经济的主要增长动力。
（作者为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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