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阶段的人民币贬值,是中央银行主动的压力测试,对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具有重要意义。
众所周知,利率市场化的本质,是一个国家信用体系的市场化,是现代信用货币交易主体的市场化,是现代经济最核心的组成部分。利率市场化离不开汇率政策市场化,利率和汇率都是货币的价格,是货币使用的时间价值。在现代社会中,跨国贸易和资本贷款人从借款人手里拿到钱,必须根据国际和国内市场利率水平,付给借款人资金使用的费用;而借款人也会根据贷款人信用和借贷期限,要求合理的资本回报。这是经济活动中最上层的市场行为,对于最优化配置资本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并不缺乏物质生产能力积累,也不缺乏基础设施投资,进出口贸易也雄踞世界之首。但是,相对于欧美日,中国还没有建立起现代金融体系,人民币还没有成为全球可流通、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货币,又谈何利率市场化呢?
中国过去三十年的经济增长和居民生活水平提高,是世界经济发展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如果冷静地分析这个奇迹,不难发现其背后是“国家信用体系”的支撑。除了“市场化考核”的各级政府,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一直是国家绝对控制的金融命脉,以国家开发银行为代表的开发性金融,又对商业银行力所不及的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做了很好的补充。以至于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是苦了民营资本和中小微企业。今天当我们面对中国经济的四大宏观拐点,不得不再次开启对市场化资金开放的大门,化解经济发展的软约束。
第一个拐点,是人口结构拐点。宏观经济一切问题的基础,就是人口的年龄结构问题。跟统计局的口径略有分歧,我一直用“20至60岁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作为最重要指标,来推算中国人口的“供养比例”。通俗地说,就是社会上有多大比例的劳动者,去赡养老人和儿童。即便按照最乐观的估算,中国人口“供养比例”的拐点将会在2015年前后到来,计划生育政策大大加快了这个拐点的到来,而且会让中国社会的老龄化速度,远远快于邻国日本。今天,日本经济诸如通货紧缩等诸多问题,将会是我们不远未来的现实挑战。
第二个拐点,是人均收入拐点。经济学是一门研究人类行为的社会科学,随着收入增加,劳动者通过勤奋劳动改善生活状况的积极性在不断降低,这一普遍规律在中国80、90后身上表现明显。除了生活条件的改善,中国新一代劳动者的工作意愿降低,也由于独生子女政策的叠加——很多独生子女宁可不工作,也不愿意从事他们父辈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工作,反正可以“啃老”,谁又去理会未来的前程呢?于是,刘易斯拐点出现了,中等收入陷阱风险出现了,伴随着人口结构拐点,中国的出口产品成本提高,必将造成“中国制造”竞争力下降。最坏的结果是:中国在变贵,外资想撤离。
第三个拐点,是资产价格拐点。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走的是一条“增量资产货币化”的道路。由于人口红利和制度红利的释放,居民储蓄率全球最高,持续十几年的人民币升值预期,带来三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增厚”了中央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以地价、房价为代表的增量资产,迅速“消化”商业银行体系扩张的货币基础,通俗地说就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但是,随着人口拐点和收入拐点的到来,人民币升值预期迅速减弱,贸易顺差伴随储蓄率下降而枯竭,人民币资产价格的拐点真的会出现么?最坏的结果:房地产崩盘,资本外逃。
第四个拐点,是增长方式拐点。经济体系和生产关系的现代化,必然会导致社会结构和群体行为习惯的现代化。在解决温饱问题以后,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成为有产阶层,开始追求自身财富的保值增值、追求精神层面的成就感和全球化认同。计划经济体系的市场化进程加速,使得“增量资产货币化”的增长方式,必须向“存量资产证券化”转变。在国际上,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开始直面美国的货币霸权竞争,开始感受到传统西方发达经济体对中国崛起的担忧。正是在这样一个未必有利的环境下,人民币国际化和人民币利率市场化改革并肩前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面对必将到来的四大拐点,对A股投资者来说,长线选股思路的变化已经让很多投资者损失惨重,而创业板和中小板大涨累计的风险已经让很多机构投资者开始撤退。
对监管者来说,合并中小板和创业板,放手让更多的中小企业上市,成立“独董工会”加强对中小上市公司的独立监管等等,都是急需自上而下推进的政策。短线上,那些受益于优先股和外资控股比例提高的股票,也许是未来几周市场可以挖掘的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