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观察报记者 刘青山
9·3大阅兵在即，为了确保朗朗蓝天重现北京，国家相关部门出台了六大临时减排措施。环保部也派出多个督查组，到华北多地检查空气质量状况。随着阅兵日临近，“阅兵蓝”如愿再现京城。
“APEC蓝”“阅兵蓝”的出现，说明环境污染从技术角度看是完全可以治理的，关键看政府和企业对这一问题的重视程度。对于民众而言，类似的环保突击战固然有效，但如果让APEC蓝、阅兵蓝常态化，而不是临时抱佛脚式的权宜之计，更为民众所乐见。
实际上，在当下中国以及世界经济增幅明显放缓的大背景下，节能环保产业却表现抢眼。有观点认为，其有望成为中国经济新引擎。在这一过程中，国有企业无疑将扮演重要角色。
2015年8月18日—21日，企业观察报记者跟随国务院国资委新闻中心“走进新国企，中国绿生活”采访团，行程遍及北京、马鞍山、合肥、镇江、杭州五地，近距离了解中冶集团、中国节能两家央企的节能环保产业发展状况，以及由此而给产业、社会带来的绿色变化。
工矿城市也能绿水青山
马鞍山因钢而兴，是个典型的工矿城市。坐落于此的马鞍山钢铁公司是中国特大型钢企之一，年产量1800万吨。与一般人想象中不同，无论是马钢厂区还是马鞍山市区，浓烟粉尘等所谓的钢城烙印都难觅踪迹。
在北京中冶污水处理厂，参加“走进新国企·中国绿生活”启动仪式的嘉宾们向鱼缸里注入良乡污水处理厂产出的中水，鱼儿在清水间欢快地游动 资料图片
凭借科研、勘察、设计、建设方面全产业链优势，马钢大力推进节能降耗，新区各项环保指标处于国内领先水平 资料图片
几年的低迷之后，如今太阳能行业开始回暖 资料图片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马鞍山和马钢之所以能够实现经济与环境的和谐发展，与中冶集团有着直接关联。
中冶集团是我国冶金工业的奠基者和主力军。马钢建设初期，中冶集团所属的中国十七冶集团、中冶华天与其相伴相生。
马钢集团副总经理严华表示，几十年来的合作建设过程中，马钢与中冶集团所属企业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举例说，马钢新区的建设过程中，十七冶和中冶华天、中冶南方等企业分别承建了高炉、焦炉和烧结烟气脱硫、废水处理、电除尘环保等生产流程的设计、施工等。严华介绍说，中冶集团在上述工作中，积极引进了最先进技术，提高了生产效率，降低了环境污染。
数据显示，与十一五期间相比，马钢的吨钢耗水量下降了10%，COD减少了15%。在付出高额投入的同时，马钢自身也从中得到了直接的经济收益。目前其自发电比例为68%-70%，仅此一项每年可以为企业节省16.5亿元的电费。
不过，从更高的层面来看，节能环保产业的意义更明显地体现在社会效益方面。
马鞍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苏从勇对企业观察报记者表示，马鞍山市不仅经济实力在安徽省稳居前列，而且是全国少数的集国家卫生城市、全国文明城市、国家环保模范城市等荣誉称号于一身的城市之一。
工业领域点源污染治理固然不易，与公众生活更加密切的面源污染治理则意义更加重大。
刺猬河是北京房山区的一条河流。长期以来，因为污水排入而号称“顶风臭十里”，严重影响当地环境和周边居民生活质量。2002年起，当地政府通过国际招标，兴建了一座污水处理厂。这座由中冶集团下属企业恩菲环保承建、运营的污水处理厂将原本直接排入刺猬河的生活污水经过处理达标后排放。目前，刺猬河已经从臭水沟变成清水河，周边环境宜人。良乡大学城和诸多楼盘临河而建。据估算，仅环境改善而带来的地价升值就多达数十亿元。
类似的案例在中国节能则更加常见。
中国节能环保集团公司是中央企业中唯一一家以节能环保为主业的产业集团，主业包括节能、环保、新能源、资源循环利用等板块。
以让所有城市深感困扰的固废垃圾处置为例，其旗下的全资子公司中国环境保护公司能为城市和城镇提供生活垃圾处理、餐厨垃圾处理、污泥处理、医疗废弃物处理、危险废弃物处理、农林废弃物处理、畜禽养殖废弃物处理等整体的环境和能源解决方案。目前以BOT、BOO模式投资、建设、运营近50个固废环保项目，总处理能力达4.5万吨/日。处置能力居全国前列。
记者在合肥看到，由中节能(合肥)可再生能源有限公司具体运营的垃圾发电站已投产运行。全面建成后，可消化合肥市近70%的生活垃圾，每年还可并网发电近2亿度，相当于合肥市城区居民27天的用电量。
在新能源板块，中国节能同样是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创造者。以光伏发电为例，中国节能已建成太阳能光伏电站项目58个，总装机规模达1.9GW，累计产生绿色电力32.87亿千瓦时，共为国家节约标准煤115.06万吨，相应减少多种大气污染物的排放，其中减少二氧化碳约281.65万吨，二氧化硫9.86万吨，碳粉尘89.41万吨，氮氧化物4.93万吨。
事实证明，只要措施得当，即使在工矿城市，人们期望的绿生活也能够实现。
节能环保产业逆势增长
近两年来，中国经济增速放缓趋势明显，不少分布在传统行业的央企经营压力剧增，利润明显下滑。然而，节能环保产业却展现出逆势增长势头。
中国节能副总经理张超提供的数据显示，2007-2013年，中国节能营业收入年均增长23.9%，利润总额年均增长27.3%。今年上半年，中节能同样保持了高速发展势头。
节能环保产业展现出的逆势增长势头也得到了中冶集团的关注。
中冶华天副董事长郝祥寿透露，以钢铁建设起家的中冶华天目前非钢业务比重已经超过65%，其中环保业务合同超过20%，企业转型进展顺畅。“中冶集团将紧紧抓住国家打好大气、水、土壤污染治理三大战役的“大势”，快速做大做强节能环保业务，切实承担起中央企业推动我国绿色环保新发展的社会责任。”中冶集团总经济师赵志顺表示。
中国环境报社社长杨明森认为，国有企业的大批介入，将明显提高节能环保产业的发展速度和质量。“不少民企虽然积极性很高，但是实力相对不足。国有企业具有资金、技术等优势，往往一个动作就能带领行业跨入全新阶段。”
中国企业研究院院长李锦对此表示认可。在他看来，国有企业的责任意识对于推动节能环保产业的发展意义重大。
以马钢为例，尽管面临严峻的生产经营压力，其对节能环保的投入仍在逐年增加。马钢副总严华表示，企业每年用于环保设施维护运转的费用超过17亿元，占总投入的5%以上。
中节能(合肥)可再生能源有限公司的总投资超过11亿元，其中过半是环保方面的投入。按照协议，合肥市的固废垃圾处理费是固定的，为200元每吨。投入高自然影响了企业收益。据测算，该项目收入成本就要10年以上的时间。对此，中国节能对其采取了特殊的考核办法，“扣除融资成本后，只要能实现两个点的利润率即可。”中节能副总经理张超表示，环保资产在集团总资产中占比超过30%，利润贡献率不足10%。
对此，李锦认为，这明显体现出了国有企业的政治责任特点。也正因如此，其2014年社会责任报告被社科院认定为五星级，评价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此外，大型国有企业积累的整套技术也有利于其在节能环保这一技术密集型产业的驰骋纵横。
中冶集团下属的中国恩菲是新中国第一批设计院所，承担了60%的有色企业设计任务。“给有色行业做工程设计，就是与污染不懈斗争的过程。”中国恩菲副总经理许启明说，“把这些工业领域积累的技术转移到民用环节，无论是理念还是技术，都是小菜一碟。”
记者在中节能太阳能镇江公司参观时注意到，这里已经实现了全自动化生产，工人仅需对生产流程进行电脑操作和监控即可。“镇江公司在太阳能发电领域规模虽然不是最大，但却代表着行业的最高水平。”
中节能太阳能镇江公司总经理姜利凯说，通过实现自动化生产，公司实现了达到目前极限的行业最高产线密度，提高了生产效率，所生产的太阳能电池效率为18.4%，稳居行业前列。他表示，尽管几年来太阳能行情起起伏伏，但镇江公司投产后一直保持盈利。今年上半年已完成全年利润指标。
“太阳能产业周期性明显，不少大企业就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倒下了。”姜利凯说，国有企业尤其是央企的体量更大，抵御这种风险的能力会更强。
国企的品牌效应、严格管理和相对较低的融资成本也有利于其在节能环保产业的快速发展。许启明说：“参与良乡污水处理项目招标时，当地政府就很看重我们的老字号国企牌子，认为更有保证。”
李锦表示，国企在节能环保的引领示范作用不仅体现在打造几家样板工厂，而应该把自身的品牌、技术、资金优势与民营企业的活力进行结合，带动行业整体水平的提升。
张超也表示，目前已有三家境外投资公司入资中国节能，未来还会积极引入地方国资及民资。
技术已非障碍
记者采访发现，目前节能环保产业未来的发展速度，与政策驱动，公众意识的觉醒有着直接关联，技术反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节能环保产业自身的节能环保水平一直受到公众的质疑，比如垃圾发电行业的二噁英问题，比如太阳能电池生产过程中的高耗能和污染问题。某种程度上，这成为其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之一。
企业观察报在此次采访中了解到，随着技术的进步，这些曾经的问题已经能够得到较好地解决。
以垃圾焚烧发电为例，这是一个在国际上已有百年以上的老产业。在合肥，记者特意提到了二噁英的问题。对此，肖兰解释说，二噁英的产生是在一氧化碳浓度较高，火焰温度较低的情况下。“中国的生活垃圾没有分类，湿度大、热值低，确实比较容易产生二噁英。”肖兰说。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中节能(合肥)可再生能源有限公司设计了一套符合国情的流程工艺及装备。记者看到，市政单位送来的生活垃圾会先在储仓内存放、发酵，同时工人会操作抓吊进行翻晾。3-7天后，其中的水分大量蒸发、渗出后，符合条件的垃圾才会被送进德国引进的炉排炉系统。
“这套系统仅在点火时需要助燃。其后完全依靠垃圾燃烧即可保持在900度以上高温，让二噁英在高温下充分降解。”肖兰说，对于可能会有残留二噁英气体的烟气，系统会自动进行送入炉中循环回烧。她表示，经过这样一套工艺流程处理后，二噁英的残留量仅为0.0025纳克，相当于最新国家标准的四十分之一。
“应该说，从技术角度看，全国垃圾电站的二噁英问题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关键看是不是舍得投入。”肖兰强调说。
2009年之前，中国生产的太阳能电池板多数出口海外。业界颇多指责，认为国内以高耗能和污染的代价为别国新能源产业做贡献。现在，这种局面已经改观。
“现在中国已经成为太阳能发电的生产、应用第一大国。”姜利凯说，光伏产品生产分为四个环节，其中硅料和硅片生产属于高耗能、污染重的环节。他表示，目前光伏发电的能耗回收周期已越来越短，关于污染，国家则制定了严格的标准，“除非企业刻意违规，否则都能把对环境的伤害降至最低点。”
中节能实业副总经理陈涛表示，目前公众甚至业界对节能环保产业的认知仍不够全面。她举例说，四大耗能领域为建筑、工业、交通、农业。“工业节能最受重视，对交通节能的重视程度也在提升，但建筑节能和农业节能往往被忽视。”实际上，建筑的生产、建造、运营三个环节能耗占比高达41%。
为了提高公众乃至决策者对建筑节能产业的重视程度，中节能实业在杭州投建了绿色建筑科技馆和2兆瓦屋顶光伏并网电站。记者获悉，绿色建筑科技馆集成了建筑物自遮阳系统、被动式通风系统、可再生能源(太阳能、风能、氢能)发电系统等十大系统，使科技馆的每平方米能耗只有普通建筑的1/4,节能率达到了76.4%。该科技馆建成后，获得了国内绿色建筑最高认证——绿色建筑三星级设计和运行标识，以及美国绿色建筑最高认证——LEED铂金级。该科技馆建成后，参观者众多。
对于中国节能环保产业任何一个细分领域而言，尤其是在发展初期，能否获得来自政府的政策、资金支持，往往决定成长速度，甚至成败。
以污水处理为例，中冶集团良乡污水处理厂运行初期，压力很大。“因为当时污水处理费收取没有固定渠道。附加到自来水费中是后来的做法。”许启明说，当这一问题解决后，项目的发展就完全步入了良性轨道。“虽然收益不高，但很稳定。”他表示，目前在建的项目二期将进一步提高运行效率，处理后的水质标准将达到北京市的一级A类，即可以游泳。
对此，杨明森表示，国家应该加大对污水处理等行业的资金支持。他表示，北京市每年的交通补贴就超过120亿元。“不能只注重面子，不注重里子。”
光伏发电行业同样如是。2009年之前，国内扶持力度有限，发展速度一直较慢。当国家提高上网电价标准后，国内应用增加，行业的发展也步入良性循环状态。按照行业的十三五规划，到2020年光伏发电量将达到150GW，是2014年的15倍。
记者了解到，随着行业发展壮大，目前各地对光伏的补贴标准均已下调。“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政府补贴能否及时到位。”姜利凯说，另外一个变化就是补贴的分配逐级下放，不利于大型项目的建设。
张超则表示，国家对节能环保产业的政策、资金支持来自多个不同主管部门。“住建系统的政策能否得到财税部门的认可，这些将直接影响到企业的发展积极性。”
与此同时，公众对于节能环保产业的态度也很关键。
目前，国家提出要在未来几年把垃圾焚烧发电的比例由目前的不足20%提高到十三五的25%。“这意味着至少要新建300座以上电站。”中国节能总经理助理曾武表示，如果具体项目没有得到周边居民的理解，就很难顺利运营。为此，中节能合肥项目投产后，一直致力于打造成为垃圾发电的样板展示工程，专门建设了多媒体手段的展览室，希望用事实打消公众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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