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联众迷局

　　本刊特约作者 路漫漫／文

　　在招股书中，易联众（300096.SZ）表示，公司的经营模式具有独特性，相对行业发展而言具有领先性。公司的经营更加面向市场、面向业务衍生机构、面向社会公众，对政府部门的依赖相对较小。而且，公司以技术为基础，进行了一系列产品和服务创新，创造了行业中的多个第一。

　　在层层光环围绕下，2010年，易联众IPO发行，市盈率高达63.87倍。公司表示，募集资金投资项目均具有较高的投资回报率，预计项目全部投产之后，公司年新增营业收入25820万元，年新增净利润6622万元，盈利能力和竞争力将大大提高。

　　6年时间过去了，易联众的目标不仅未达成，而且控股股东易主，公司投向多元化，前景难料。

　　营收萎靡不振，毛利率大幅上升

　　上市之初，易联众业绩增长较快。2010年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分别为1.85亿元、3251.27万元，分别增长23.26%、4.45%；2011年营业收入及净利润分别为3.83亿元、8635.33万元，分别增长106.41%、156.33%，营业收入大幅增加，主要是公司金融社保卡业务规模大幅增长所致。作为福建省社保信息系统唯一的建设商，2011年福建省政府和银行等采购IC卡，贡献2.82亿元营业收入，同比增加1.28亿元。这是易联众难得的高光时刻。2012年开始，易联众告别快速增长，营业收入时而下降时而增长，除2014年达到4.02亿元，其他年度均没有超过2011年。

　　2012年营业收入同比减少1.03亿元，公司称，主要是定制软件及IC业务同比减少1亿元。但值得注意的是，福建省采购贡献营业收入1.19亿元，同比减少1.63亿元。

　　2009年至2011年是公司收入增长较快的时期，毛利率也比较稳定，分别为38.42%、40.17%、40.25%。2012年，毛利率大幅提升，这一年营业收入下降26.85%，而毛利率升高至47.38%，以后毛利率都维持在很高的水平，2013年至2015年分别为50.42%、46.26%、48.74%。

　　在营业收入萎靡不振，毛利率提升的情况下，易联众的业绩却大幅下滑。除2014年略有增长，其他年度均大幅下降，2012年至2015年，净利润从5624.19万元下滑至2342.80万元，分别下降32.56%、34.06%、57.96%。2016年1-9月亏损969.12万元。

　　销售费用、管理费用大幅增加

　　虽然营业收入萎靡不振，但销售费用每年都在大幅增加。2011年销售费用849.20万元，占营业收入比例2.22%；2015年销售费用暴增至3590.50万元，占营业收入比例9.60%。虽然易联众的营销投入不断加大，销售费用增加了3.23倍，但营业收入反而下降2.20%。

　　2011年销售人员38人，人均营业收入高达1006.62万元，职工薪酬398.26万元，人均职工薪酬10.48万元；而2015年销售人员暴增至162人，人均营业收入只有230.93万元，职工薪酬2325.54万元，人均职工薪酬14.36万元。人数增加124人，职工薪酬增加1927.28万元，却无法增加哪怕一分钱的收入。2012年至2014年销售人员分别为54人、91人、106人，人均营业收入518.15万元、330.69万元、379.42万元，大幅下降。公司主要通过参与招投标的方式实现销售，在营业收入萎靡不振的情况下，需要如此多的销售人员吗？虽然易联众号称，与竞争对手相比，公司产品和服务链更全、更专业。与公司主业完全相同并直接构成竞争关系的公司较少，且公司经营模式上具有独特性，把自己包装成看起来高大上的民生信息公司，其实主要产品也就是IC卡而已。早已上市的东信和平（002017.SZ）2015年营业收入14.39亿元，销售人员129人，人均营业收入1115.77万元，远远超过易联众。

　　2011年，易联众的管理费用4326万元，2015年已经高达1.36亿元。期间的研发费用从2011年的1395.04万元暴增至5091.95万元，研究开发项目的投入不断增加。研发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从2011年的3.65%暴增至13.61%。技术人员从2011年的483人增加至824人。公司在历年年报表示，加大研发投入力度，以保障公司在行业内的技术领先地位。研发的产品也不少，包括“易联众电子病历管理系统”等，但没有带来多少收入，更不用说利润了。管理费用的职工薪酬从2011年的1240.67万元暴增至3660.45万元。与之相比，东信和平2015年管理费用中的职工薪酬3006.80万元，比易联众还少17.86%。

　　创始大股东清仓式套现

　　上市之初，作为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及实际控制人的创始大股东古培坚拥有上市公司股票3064万股，持股比例35.63%。到2016年9月末，古培坚持股比例已经锐减至3.69%，累计套现超过20亿元。

　　上市3年后，解禁期一到，古培坚的减持大戏也随之上演。2013年下半年，古培坚的解禁股票数量1532万股， 套现了1530万股，进账约2.4亿元。为了避开每年减持不得超过所持股份25%的限制，古培坚在2014年8月辞去了在易联众包括董事、董事长、董事会战略委员会主任委员职务的一切职务。当年8月21日，董事会审议通过公司2014年半年度资本公积转增股本预案分配。随之，9月25日，易联众进行了唯一一次中期分配，也是上市以来最为大方的一次分配，每10股转增15股。辞职半年后的禁售期一过，古培坚可以随心所欲地减持套现了。以2016年11月18日收盘价20.10元计算，如果古培坚在第四季度没有减持的话，那么其持股市值依然高达3.19亿元，加上套现的20亿元，古培坚获利超过23亿元，为上市公司2015年净利润的100倍，收益回报率超过130倍。

　　云计算、大数据、产业金融一个不少

　　古培坚辞职后，张曦随之上任董事长。2014年年报显示，张曦从2001年至今，任重庆宏邦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2009 年至今，任重庆宏邦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2009年至今，重庆然诺建材有限公司执行董事；2012年至今，任北京京发置业有限公司董事长；2014年至今，任北京骏豪融生投资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2013年5月至2014年8月，担任公司第二届董事会董事； 2014年8月至今，担任公司第二届董事会董事长。

　　2015年11月18日，古培坚将易联众12.79%的股权作价10.69亿元协议转让给张曦，易联众的估值高达83.58亿元，以2014年净利润计算，市盈率高达178倍。以2015年净利润计算，市盈率高达357倍。本次股权转让后，张曦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

　　张曦上任后，带来新业务。易联众2015年底成立云计算与大数据事业部，作为主要发起单位发起成立“厦门市大数据产业协会”。还积极开拓产业金融业务，并于2015年设立了厦门易联众金融控股有限公司、厦门易联众商业保理有限公司。

　　2015年7月，公司出资1.5亿元参与发起设立人寿保险公司，出资后公司占拟发起设立人寿保险公司注册资本的15%。此后，易联众继续升级投资，2016年11月拟出资3亿元作为发起人之一出资参与设立海保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易联众持股比例为20%。

　　云计算、大数据、产业金融都需要巨额资金支持，易联众却一下子涉足三大烧钱产业。

　　在云计算方面，阿里巴巴、腾讯、百度早已看好，并投入重金，早在2012年，百度高管对外表示将投入100亿元进行云计算建设（百度云）。直到2015年，阿里巴巴及腾讯在云计算方面的投入热情依然高涨。2015年下半年，阿里巴巴对阿里云增资60亿元，而这只是开始。2015年9月，首届腾讯云技术领袖峰会在深圳召开，腾讯高管表示，未来5年投入100亿元用于腾讯云。而且，3家巨头先后已经对外提供云计算服务，走在前列的阿里巴巴的云计算在2009年已经开始商用了，其2016年第三季度云计算的付费用户数量已经达到65.1万户，收入同比增长130%达到14.93亿元，全球第三，排在亚马逊AWS、微软Azure之后，不过依然还处于亏损中。与三大巨头相比，易联众的后发优势在哪里？

　　之后，2016年4月，易联众发布预案称，拟实施定增，募集资金45亿元。其中，厦门麟真贸易有限公司（下称“厦门麟真”）认购26亿元。扣除发行费用后将用于医疗健康服务运营平台19.29亿元、民生信息服务运营平台8.36亿元、大数据中心2.28亿元、产业金融项目14.21亿元（融资租赁6亿元、商业保理6亿元、保险及理财产品代理销售2.21亿元）。厦门麟真为张曦于2016年4月18日成立的独资公司。易联众目前无实际控制人。但本次发行完成后，张曦将通过直接和间接的方式合计持有公司 31.72%股份，成为实际控制人。

　　从预案来看，募投项目效益不菲。医疗健康服务运营平台经营期平均收入为5.85亿元，内部收益率为22.12%。民生信息服务运营平台项目经营期平均收入为2.82亿元，平均净利润为8187.54万元，内部收益率（税后）为32.64%。大数据中心项目经营期平均收入为1.56亿元，平均净利润为9860.96万元，内部收益率（税后）为64.03%。产业金融项目经营期平均收入为5.14亿元、平均净利润为1.55亿元。总体来看，募投项目预计每年可以产生净利润5.44亿元。

　　易联众在预案中表示，“为夯实主业，满足用户多元化的需求”，但是，产业金融项目14.21亿元的投资看上去并不是夯实主业，反而有些“不务正业”。

　　首先，融资租赁6亿元的投资，易联众其实是操了医疗设备厂家的心。公司并不生产医疗设备，而医疗设备厂家为了扩大市场，自然也会找专业的融资租赁公司，易联众在融资租赁能有多大竞争力？单单靠6亿元的投入又能怎样解决医疗机构的长远建设和发展？

　　其次，再看看商业保理6亿元的投资，易联众表示：“2014年179家药品批发企业对医疗机构平均应收账款周转天数为122天，应收账款总额高达587.07亿元，占公立医疗机构销售总额的37.6%。根据2716家上市公司公布的2015年半年报数据，2015年上半年，上市公司应收账款合计达到3.06万亿元，平均每家上市公司应收账款约为11亿元，其中，19家医药商业公司2015年上半年的应收账款总额为723.5亿元，平均每家上市公司的应收账款为38亿元。”从上市公司财报来看，医药商业公司的应收账款大部分都是信用期内的，发生的坏账损失也不多，并且不少金融机构也有商业保理业务，易联众要“抢饭碗”吗？

　　最后，保险及理财产品代理销售2.21亿元的投资，可见易联众都卖起保险及理财产品了。易联众称：“截至2015年12月，购买过互联网理财产品的网民规模达到9026万，行业规模呈现爆炸式增长，拥有十分广阔的空间。”看上去，易联众好像守着一座有待开发的金山。保险、理财产品的销售市场早已红海一片，银行、保险公司、BAT及专业的代理机构混战已久，易联众投入高达2.21亿元，能有多少收益？

　　“健康通”是创新还是噱头？

　　易联众在2015年年报中表示，公司进一步加快医疗卫生业务升级进程，利用医疗保险、区域卫生、医药服务等行业领域的基础优势，积极打造涵盖掌上医院、远程医疗、智慧医药方向的医疗健康管理与互联网金融相结合的服务体系。

　　2015年，公司在福建省创新推出了基于社保卡实名认证，建立个人预付账户的新型医疗支付平台“健康通”，是全国首个依托第三方支付搭建的、全省各医疗机构内通用的医疗费用实时结算支付一卡通平台。

　　易联众又创下一个全国第一。健康通虽然“大大简化了群众就医缴费流程，节省了医院的窗口资源，有着广阔的发展空间”，但以此来赚钱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近几年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已经竞相布局移动医疗。无处不在的支付宝、微信更是在各地医院遍地开花，从实用的便捷性来说，比健康通更合适，加上阿里巴巴、腾讯惯有的烧钱模式，往往会通过免单、随机减免、定额减免等抢单模式跑马圈地，健康通要直面BAT的竞争，胜算又有多少？